有些人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2)


blueski推荐 [2009-10-31]
出处:司马迁笔下的牛人们——兵家传奇
作者:扶栏客
 

赵惠文王同意了廉颇的建议,他必须信任廉颇,否则他不可能战胜秦昭王。

  渑池峰会说起来很高端,其实跟两千年以后老板们的聚会没有本质区别,无非就是喝酒,然后喝高,再然后就是胡闹。作为主人的秦昭王面对应邀而来的客人赵惠文王,感觉自己很强势,很有成就感。这种状态下的秦昭王很放松、很尽兴,所以第一个就喝高了。跟两千年以后的有钱人一样,喝高了的秦昭王想娱乐一下,不过跟两千多年以后不同,当时没有卡拉OK,所以秦昭王号召赵惠文王自娱自乐,他说:"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那年头当领导,琴棋书画都要会两下子,赵惠文王的瑟演奏得相当有水平,当时在诸侯的圈子里小有名气。好像今天商人和客户应酬去卡拉OK,要让客户先点歌开唱一样,秦昭王的提议似乎很客气,分明就是为了招呼好客人,不仅很合理而且很得体。赵惠文王第一次遇到秦国的粉丝,而且这个粉丝还是秦国的国王,明星是不能拒绝粉丝的,即使是国王也不能。

  主人盛情难却,赵惠文王只好抱起了瑟,开始演奏。

  演奏完毕,没有掌声,却看见一个秦国的文官跑出来开始在竹简上编写渑池峰会的报道。这位文官是秦国的御史,专门负责记录秦国发生的大事,他写道,"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赵惠文王在出发前就料到秦昭王会玩点小伎俩,可是他没想到秦昭王会利用文艺和历史来羞辱自己。秦王请赵王喝酒,然后提议赵王弹奏瑟来助兴,接着就让御史用选择性的、娱乐记者的笔法报道了赵王为秦王奏瑟,这样的记录载入秦国的史册,将会是赵国和赵王家族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可是当时的情况是瑟已经弹奏了,御史也已经记录了,这一切看起来都无法挽回。

  赵惠文王呆坐在那里,羞耻的汗水顺着汗毛孔渗了出来。

  蔺相如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了,他站了起来向秦昭王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提议秦昭王也自娱自乐一下,"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奏盆缶秦王,以相娱乐。"蔺相如的提议很合理,既然大家都喝了酒,而且赵王已经率先进行了才艺表演,那不妨相互娱乐一下,这样才能营造真正的娱乐气氛。蔺相如请秦王演奏的缶,非常适合欢迎远方来的客人,正好符合秦昭王作为渑池峰会东道主的身份。可是秦昭王却不高兴了,他让赵惠文王弹奏瑟就是要以侮辱对方的方式来娱乐自己。如果他答应了蔺相如的请求,就等于自己也去娱乐赵王一回,到头来两个国王相互侮辱。秦昭王当场就拒绝了蔺相如的请求,却没有提出任何合理的理由,秦昭王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就要做主,自己不高兴的事就不做,不需要理由。

  蔺相如却不依不饶地捧起了缶,跪倒在秦昭王面前,再次恳求秦昭王应赵国粉丝的要求秀一下自己的才艺。

  秦昭王当然不能让步。

  蔺相如突然站起来,双目如电逼视着秦昭王,"五步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蔺相如准备拼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当初为了不辱使命,保证"和氏璧"完璧归赵,蔺相如已经在秦王的大殿上用过了这招。根据蔺相如的经验,这个看似强大傲慢的秦昭王在一对一的拼命状态下其实很真实,真实得居然也很怕死。

  秦昭王身边的侍卫们拔出了刀来,围了上来。

  蔺相如怒目圆睁环顾四周,以一个人的杀气对抗一群人的杀气。根据司马迁的描述,蔺相如的眼神虽然杀不了人,但是的确很吓人。《史记》记载:"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秦昭王的手下侍卫看到蔺相如威胁自己的老板,本来已经动了杀机,但是当他们接触到蔺相如锋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跳开了,两只脚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当锋利和锋利对决,心怀侥幸的锋利必然败于但求一死的锋利。为了维护赵国的尊严,被赵惠文王越级提拔的蔺相如陪同老板深入虎穴,从坚决支持赵惠文王前来赴约的那一刻起,蔺相如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秦国的侍卫们此时陷入了"三个和尚"的窘境,如果自己不上或许其他人可以上,就这样一个人镇住了一群人。让我们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渑池峰会上蔺相如锋利的目光像机关枪一样扫射一圈,毫不留情地击溃了如狼似虎、手持利刃的秦国侍卫们的心理防线。这不是特异功能,那叫精神力量。

  遇到这样的亡命徒,本来想"耍流氓"的秦昭王只好从了。

  渑池峰会上传来了秦昭王击缶的声音,只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听出来秦王的演奏很不着调。如果秦王弹奏的曲子也能算得上旋律,那么这个旋律的主题就是烦躁和恐惧。

  秦昭王心不在焉地敲了几下,敷衍了事。

  蔺相如把随行的赵国御史叫了过来,让他记录:"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缶。"第一个回合,看似打了平手,实际上秦昭王输了,自取其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