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儒家思想自传入日本以来，一直影响着日本社会和日本文学。本文沿着儒家思想传入日本和在日本兴衰的发展轨迹，全面、系统地探寻中国儒家思想在不同时期对日本文学思想的影响。
　　关键词： 儒家思想；日本文学；影响
　　
　　一、前言
　　
　　近年来，不少人站在文化的角度对日本的文学作品进行了研究，不过，这其中的大部分研究将目光投向了佛教思想对日本文学的影响，而逐渐忽略了中国传统思想——儒家思想的重要作用。实际上，虽然佛教曾一度出现鼎盛时期，但与儒教思想相比，后者更为日本人民普遍接受，因为它带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本原则。因此，儒学自古至今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日本人的思想，进而影响着日本的文学。
　　因此，本文试沿着儒家思想传入日本和在日本兴衰的发展轨迹，全面、系统地探寻中国儒家思想在不同时期对日本文学思想的影响。
　　
　　二、儒家思想与日本文学
　　
　　按照历史的顺序，王家骅将儒学在日本的发展分为五个时期，即儒学东渡、早期日本儒学、作为禅宗附庸的儒学、儒学的全盛和日本化、资本主义时代的儒学。在本文中，笔者讲参照王家骅的划分进行研究。
　　1.儒学东渡时期
　　据日本第一部正史《日本书纪》记载，早在5世纪，王仁应应神天皇之邀到达日本，带去10卷《论语》和一卷《千字文》。这个时期，日本还停留在口承文学的阶段，因此儒学并未产生太大影响。但汉籍的传入对推动文字文学的诞生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在大化改新前，日本的教育主要以儒学教育为主，《论语》和《千字文》也成了日本的文字、文学的启蒙书籍。可以说，该时期儒家思想虽未直接对日本文学产生影响，但间接地，对日本文字文学的诞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2.早期日本儒学
　　王家骅把儒学的传入至平安时代末期的儒学界定为日本早期儒学。该时期的圣德太子引进当时我国中央集权统治下的五常儒学思想，参照《论语》进行统治体制的改革，大量引用了《千字文》、《论语》、《周易》、《礼记》等。虽然颁布的《十七条宪法》只是成文法，但语言朴实，文章优美，颇富文学性，代表了当时章的最高水平。与此同时，中国儒家所提倡的“仁政”，也逐渐被统治者利用，《十七条宪法》所主张的为臣之道，即是“忠于君”、“仁于民”。儒学的“天命观”和“德治”、“仁政”的思想也在《古事记》等“六国史”中有明确的反映。
　　如果说在上时期，儒学还仅仅是一个启蒙的工具的话，那么在这一时期，儒学已对日本的社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文学作品中处处表现了出来。本文认为，大致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古事记》中对宇宙观的描述、《怀风藻》等对“有德者王”思想的引用、《凌云集》等中“文以载道”的文学观的使用。
　　（1）《古事记》中对宇宙观的描述。
　　王家骅认为日本最早的文学著作《古事记》中，已经体现出日本人的宇宙观，他们主张宇宙生成与演变的次序是：混沌——天地——国土——万物。这实际出自儒家经典的《周易·系辞上》的“最有太极，是生两仪”。其中，“两仪”即天地。另外，孔子曾说“天道曰园，地道曰方”，这里的天园地方是与“天尊地卑”和“君臣贵贱”说相联。《古事记》中并没有谈到天园地方，但吸收了“天尊地卑”的观念。另外，《周易》认为阴阳相交生育了万物，《古事记》也使用了阴阳之说，将其具体化为两种性别的神，把他们说成是“万物之祖”。由此可见，《古事记》无论从开天辟地、天地关系，还是万物生成，都是在吸收了儒家宇宙观的基础上，改变为当时日本人所接受的方式的。
　　（2）《怀风藻》等对“有德者王”思想的引用。
　　7世纪中期，日本进入了封建社会，儒学得到广泛发展。儒家思想的核心是的“仁”。 孔子所倡导为政以德，孟子认为“以德行仁者王”，这被引入当时的作为统治者宣传的文学中《古事记》中引进将前带天皇打扮成受人民拥戴的“有德者”，赋予他们儒家式“古圣王”的形象。《怀风藻》中的应诏诗，大多以儒家的“有德者王”来歌颂天皇，在《万叶集》中也有“大王天日子，天子建新猷”歌功颂德的作品。
　　（3）《凌云集》等中“文以载道”的文学观的使用。
　　孔子的实用主义文学观——“文以载道”在这一时期融入日本文学，成为指导当时文学界的创作思想。
　　该时期正是敕撰集流行时期，正是嵯峨天皇积极摄取隋唐文化，再建律令新体制的时期，当时宣扬讴歌唐风，以魏文帝《典记》的“文章经国”的思想作为指导思想。《凌云集》序文强调文帝的“文章者经国之大业”的精神，以儒家的“文以载道”的基本理念作为编撰的指导方针，以孔子在《论语》中所述的“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文”“作为编撰的态度和规范。《经国集》的集名则直接采用了“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之句。
　　在10世纪，中国儒家的实用主义的创作观念已成为日本文人的指导理念。在《古今集》、《新撰集》、《后撰集》中，既讲到要以文学作品教化大众，又要通过文学发挥干预政治的讽喻作用。纪贯之在《新撰集》中谈到所作和歌应为“上以风化下，下以讽刺上”的儒家文学观。在日本首部歌学书《歌经标式》中也提到歌德社会功能，提倡歌德教化作用。
　　综上所述，在早期日本儒学时期，儒家思想对日本社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作用，这一影响直接通过当时的文学表现出来。儒学在该时期的文学作品中，大多的扮演着歌功颂德的角色。我们可以发现，该时期的文学已经作为一个表达思想的工具出现，文者们也不再只是统治者的棋子，他们已经认识到自身的创作可以揭露现实社会，而这一切很大程度上要归公于儒家思想的文学观。
　　3.禅宗附庸阶段
　　在镰仓、室町时期，儒教一度盛行。或许是这个原因，在论及该时期的文学作品时，大多学者仅仅谈到了佛教的影响。的确，这个时期的代表作品《平家物语》、《徒然草》、《方丈记》等都以佛教的“无常观”贯穿全文。但是，在这些作品中，儒家思想也处处有所体现。

　《平家物语》中，以“诉说世事本无常”开始，表现出“诸行无常”的思想。但同时，作者不仅以儒家的伦理观为标准肯定平重盛等人物，还用同一标准去否定一些人物。在描写武士时，又体现出儒家的忠孝观，形成了中世纪武士的价值取向，突出了孔子的“为君则尽忠，为父则尽孝”的思想。
　　《太平记》开篇便把后醍醐天皇描绘成儒家式的圣主名君，对作品中大量出现的武士，有其明确的褒贬标准。作品还大量引用了诸如《周易》、《孟子》、《孔子家语》等儒家经典，对人物进行评价。
　　如上所述，该时期的儒家思想不再像早期儒学时期一样，是文学的主导思想。但儒家思想也并没有因为佛教的盛行而停止对日本文学产生影响，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这个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儒家思想，更多的强调忠孝的伦理观念。而这一伦理观念成了当时新兴的武士阶级的价值取向，也成为当时众多描写武士的文学作品中对人物的判断基准。
　　4.江户时代的儒学
　　进入江户时期，儒学受到了异常的推崇，达到了儒学的全盛时代。随着封建秩序的巩固，人们开始意识到儒学有其是朱子学作为从伦理上维护封建社会的有效性。在德川时期，统治者以朱熹注释地孔子学说为其基础，使社会阶级的划分成为不容变更的社会基本秩序［8］。
　　基于以上的原因，在儒学的全盛时代，儒学的文学观深深地深入町人文化之中，统治者以此为工具，其劝化、说教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其中，“劝惩物”的代表作是曲亭马琴的《南总里见八犬传》。这部读本仿中国故事编成，其目的就是宣扬“劝善惩恶”的思想。书中的伏姬为表忠诚，剖腹自尽，从腹中飞出的玉珠散落到地上的共有8颗，这8颗分别刻有仁、义、礼、智、忠、信、孝、悌各一字，成为八犬士出世的前兆。这八犬士分别成为儒教八德的勇士，屡屡战胜敌人。实际上，这些人物是儒教八种道德观念的具体化。作者在众多人物的对照中，有意识宣扬儒家思想，对武士的以死守忠义的精神大加赞赏，强调“怪谈有雅俗之别，余所撰怪谈无不寓劝惩者”。
　　
　　另外，式亭三马的《浮世澡堂》中，虽没有设定贯于全书的主人公，但通过不同人物的气质与性格特征，和透过作者敏锐的“批评眼”，观察和分析“贤愚邪正、贫富贵贱”，采用调侃的笑表现出来。作者正是在这些“笑”中，进行着教化。
　　可见，通过长期的渗入，儒家思想深深地根植于日本文者的心中，这一点在该时期，尤为明显。笔者认为，在这一时期，儒学进一步影响日本文学，甚至可以说有了“升华”。因为早期儒学以政治理念的形式引入日本，在镰仓、室町时期则强调忠孝伦理，而江户时期的文学作品则不局限于对儒学的直接引用，它从文学观和忠孝两个方面共同接收了儒家思想。
　　5.资本主义时期
　　明治维新后，日本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受西方文化的冲击，日本文学界对传统，特别是儒学展开了抨击。当然，我们不能不承认，随着日本从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过渡，启蒙思想不可避免地接受了西方人文主义。但即便如此，儒家思想并没有被完全抛弃，依然对日本文学产生着一定的影响。
　　在初期流行一时的政治小说，大多把小说看作宣传政治纲领的“经国手段”，仍未摆脱儒教重实用的文学观的影响。同时受时代的影响，作品本身又有极强的时代色彩。政治小说正是作为自由民权的思想武器应运而生的。户田钦堂的《情海波澜》采用“戏作文学”的讽刺形势，表达了对自由民权的政治诉求。
　　二叶亭四迷《小说总论》中批评了坪内逍遥的《当代书生气质》，在文学论上，主张文学的目的是揭露生活实质，真实描写现实。其作品《浮云》就通过内海文三这个知识分子形象，真实再现明治社会，直接批判了当时
　　的官僚制度。
　　
　　三、结论
　　
　　以上笔者从日本的儒家思想的发展出发，对文学作品中体现出的儒家思想进行了分析。由此发现：中国的儒教思想主要从“文以载道” 的文学观和忠孝伦理观两个方面影响着日本文学，对日本文学的诞生和发展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同时，它们势必还会继续影响日本文学。
　　
　　参考文献：
　　［1］王家骅.儒家思想与日本文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
　　［2］韩立红编著.日本文化概论[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
　　［3］叶渭渠 唐月梅著.日本文学简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4］王家骅著.儒家思想与日本文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
　　［5］陈奉林.关于东亚价值观的几点思考[J].外国问题研究，1998。
　　［6］王家骅.儒家思想对古事记的影响[J].南开大学学报，1986。
　　［7］陈奉林.儒学在日本[J].世界知识，2006。
　　［8］田泽坦,松原三郎等著.日本文化史[M].日本外务省编印，1992。
　　［9］西乡信纲.日本文学史[M].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基金项目：本文得到成都理工大学2006年青年研究基金项目资助（项目编号：2006QJ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