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理解先秦诸子和传统文化的一把钥匙


blueski推荐 [2011-1-8]
出处:故乡网
作者:老田
 

    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是对照极为明显的两种不同文化,恰好涵盖了人类从丛林群居生活以来,最初形成的两个最重要的人生经验---氏族内部的“道德主义”和在自然界争取生存的“丛林法则”。在核心源流上,中华文化继承了氏族社会的道德本位,先秦诸子对氏族社会的道德主义领会极为深刻;而西方文化是围绕丛林法则而展开的,落实到现实中的就是各种形式的竞争性利己主义,竞争性的利己主义在社会优势阶层的主导下,总是体现为少数人对多数人劳动成果的占有,恩格斯根据西方历史总结的文明社会的三大奴役方式---奴隶制、封建制和雇佣制,都很好体现了西方文化中丛林法则的现实表现。
    
    中华文化的三个主要思想渊源是氏族社会的道德主义遗产、立足于农耕社会的人生经验和在现世主义情怀下的宗教情感主义,这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完全确立。与此相对应,西方文化的三大渊源是丛林法则、游牧文化(后来是商人文化)与宗教极端主义,虽然游牧文化历史流传中断,但是后来的商人文化能够及时继起,并保证本质上不变。由于农耕社会中人们的主要利益调整有明确的自然界线(如田埂),而游牧社会和商业社会的利益界线,不仅极不明确而且还都存在一种互为消长的关系,人为的调节规范就显得不可或缺,所以法典的创制非常重要,在西方文化中对利益的调节非常重视。
    
    
    在先秦诸子生活的时代,氏族社会的思想遗产非常浓厚,人们对此非常熟捻。新旧社会两重天,新社会不如旧社会的“忆甜思苦”心路历程,在诸子之中是十分普遍的,而在老子身上则表现得十分明显和突出。儒家诸子身上的强烈悲观主义色彩,则是对民众关怀的人文精神的最好体现,诸子特别是儒家决不是统治阶级的“创制性”意识形态,相反,“述而不作”的“总结性”才是诸子的主要特色。

一、春秋战国时期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

    当时的社会场景,按照主流历史学观点的看法,是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时期,而李泽厚认为是从早期奴隶制向晚期奴隶制的过渡。实际上也都不能成立。西周的分封制度实际是氏族制度的大范围内推广,由氏族分出儿子氏族,由儿子氏族分出孙子氏族。作为一个最明显的证据是天子分封竟然不给自己留后路,诸侯势力大大超过天子最后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这决不是今天人们基于实力政治准则所能够理解的。真正的以实力政治为基础的“家天下”局面,是秦始皇的“废封建、置郡县”开始的。
    
    诸子都没有统计数据,多数采用形象的说法甚至是简单的对比划分方式,往往给人以极大的误解,似乎社会的新陈代谢非常彻底,是“整个儿”的全面变迁。今天的世界在技术和知识传播极其迅速的情况下,尚且发生非常大的贫富分化,存在巨大的南北差异。当时氏族部落之间,也一定存在着非常大的发展程度差别。
    
    在今天已经发现的新石器遗址超过7000处,根据考古学上的特点被命名为文化的就有数十种,分布于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这些氏族部落不可能处于同一发展水平。更可能的是处于各种水平,包括母系氏族社会和父系氏族社会的各个阶段。所以后起的庄子能够方便找到“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样板,诸子正是在这样的社会发展不平衡的基础上,找到了广泛的对比材料,来确立自己的理论体系。
    
    否则父系氏族社会的自然延续就超过千年之久,诸子所谈论的时代往往在历史上的自然延续达数千年,以当时的治学条件和文字发展情况推断,诸子不可能占有如此丰富的材料。庄子时代不可能记得起来母系氏族社会的确切场景,庄子所了解的正是当时还存在或者消亡不久的母系部落。正是因为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所以先秦诸子时代,仍然能够方便地找到代表古代和今世的大量样本,进行比较和论述。所以先秦诸子对氏族社会极为熟悉,应该这样理解才符合事实的逻辑。实际上在1949年以后,东北黑龙江流域还生活着一些以渔猎为生的部落,在他们的生活中仍然保存着相当多的母系氏族社会传统。
    
    中国古代确实存在阶级分化,但是在道德主义和民本主义的照耀下,典型的奴隶制和封建制在中国根本没有很好发育过。这就是中国为什么成功实现了中国化和民族大融合,而西方却出现希腊化失败和大分裂的根本差别所在。只有平等才具有这样的威力。

二、给诸子划阶级成分和“以今乱古”的谬误

    诸子的思想现实感极强,脱离了现实所产生的疏离感也相应地非常地突出。梁漱溟和钱穆成长的年代,离乡土中国比较贴近,所以他们的理论虽然简约粗糙,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比较“象”。冯友兰的“新理学”和贺鳞的“新心学”,虽然声称是“接着(宋明理学)讲”,但给人的强烈感觉是联系不起来,比较重要的原因大概是来自他们过于学“贯”中西。
    
    大陆主流学者常常以“唯物论、认识论、辩证法”诸范畴,对诸子思想进行界定,还常常给诸子划上阶级成分,使得诸子思想变得支离破碎无可效法(如任继愈主编的《中国哲学史》);除了李泽厚从思想史角度立论,能够让人看到比较全面的诸子思想。而海外钱穆的弟子也越说越不象,读著名的余英时先生的文章,就让人很怀疑他是在讲中国人和中国事。
    
    号称要做“儒家第三期发展”的杜维明,如果把他写的文章中的引文进行意译,把人名用符号代替,他表述孟子的文章决不会有人知道他写的到底是谁,人们多半会猜想出自工业革命后,西方某一个不知名的人士的零碎思想片段;杜维明常常使用“主体论”之类的词汇来述说儒家思想,据笔者体认“主体论”是在西方工业革命以后,产生了“人与机器”之中“谁是主人谁是客”的疑问以后,才成为一个主要哲学范畴的。这就是从左右两个方面对诸子思想,进行“以今乱古”所产生的谬误,工业时代和氏族社会解体的时代精神,可以简单进行类比和相通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这些谬误都源自同一个原因,就是试图用西方的“新瓶子装旧酒”,但是诸子思想不是“旧酒”而是“旧瓶子”,因此他们别无选择,只有把旧瓶子打碎形成“玻璃渣”,装倒是可以装,不过已经不是旧瓶子了。中华文化和西方文化之不同,正如水火之异,无法进行简单的类比研究和互换角度描述。

三、诸子的复古情节和深刻的管理学悲观主义

1、 老子对平等失落和大道不行的深刻体验

    老子说“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而“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根据老子的说法,当时社会已经开始出现阶级分化,由于平等的丧失,个人利益和整体利益开始出现分化,管理开始变得困难重重,正因为这样国家机器和暴力强制开始走上历史的前台。
    
    直到今天为止,个人利益与整体利益的不一致,仍然是管理的头号难题。西方的管理学大师,十个就有九个出自美国,并不是美国人喜欢标新立异和无病呻吟,而是现实问题不断地需要新的答案,最后产生了哈罗德-孔茨所说的“管理学的丛林”,实际上这正是丛林法则在社会上广泛起作用的结果。今天管理学的悖论仍然在于:要调和不平等的主体去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
    
    大概没有人在管理悖论上,比老子认识更加深刻和表述得更为精辟了,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乙种本《老子》,开宗明义就是“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也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也。”翻译成通俗的现代汉语,意思就是“大道不行,所以需要确立人们的德行,德行不容易维持,就转而要求人们发扬克己精神并为他人考虑,这一点也难以做到就只好要求人们不要损人利己,连损人利己都无法加以克制,只有指望人们最后按照既定的典章制度行事,典章制度是社会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天下大乱了。”对技术和社会进步的信念,对法制和管理的迷信,在古代就没有根据,但是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失去根据。
    
    西方广为流传的西西非斯推石头上山的预言,也表述了人类在进入金字塔社会以后,心灵家园的恒久失落。在山顶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平坦的地方,以放置石头和克服重力作用,所以这个预言被广泛视为对人生艰难的隐喻。  
    
    老子正是通过对人类平等失落的深刻觉醒,对个人利益和整体利益分化的严重后果的深刻把握,在人类历史上首次发现宏观和微观、战术和战略层面管理原则的分歧和区别,使得老子的思想涉及到治国和治兵的方略。许多人包括毛泽东都认为老子是一部兵书,汉书的作者则认为老子是讲述“君人南面之术”,这显然都具有功能和应用层面上的证据。而李泽厚更进一步认为老子是对兵家辩证法的总结,这恐怕就有点站不住脚了。
    
    正是由于平等的失落和分化的产生,管理困难人们需要新的答案,所以春秋战国时代产生诸子蜂起和百家争鸣。根据孔子的说法,是“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出治道也”。威胁利诱和礼乐教化,都是服务于一个日益困难的管理目标。这大概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管理学的丛林时代,但是直到今天仍然没有最后的解决之道。这大概也是中华文化的基本轮廓在先秦时期就完全奠定,后世甚少革命性的深化和扩充,所以“道统”和继承的重要性,在中国历代学者中深入人心的根本原因。

2、 儒道法兵墨诸子的探索历程

    儒家希望通过提倡“仁义礼智信”,让人们自动地去适应管理并为共同的目标努力,以期降低管理的成本,降低管理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孔子对从“天下为公”到“天下为家”感到悲观,因为“大同”不可得所以只好不得已而求其次,为实现“小康”而努力。“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智,以功为己。”但是社会仍然“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道家希望劝告统治者适当划分宏观和微观的区别,不要去过多地干预小民的生活和生产,实现无为而治。兵家和法家都继承老子,兵家较好地实现了道家和儒家思想的综合,所以较少受到非议。庄子则发展了老子思想中的无为思想和悲观主义,并把它推到极端化的地步,为后来道家发展为道教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
    
    而法家则以儒家思想为理论对手进行批判而立论,但是经过历史证明,没有儒家的思想作为基础,法家思想在现实中是没有生命力的,秦始皇以统一六国的功业建立王朝,但是最为短命,就是与过分迷信法家思想分不开,最后管理成本上升道无法忍受的地步。韩非说“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而今争于气力”,他对理论的认识是按照现实需要来组织的,实际上韩非梦想实现的是国家战备动员体制。因为当时韩国的存续岌岌可危,西秦南楚东齐都是不友好的强邻,所以韩非需要的是“养耕战之士,去五蠹之民”,除了基本的生存需要和勇武精神,再也没有重要的东西,因为压倒一切的问题是国家的生存正在受到威胁。
    
    兵家没有法家的缺点,是因为兵家正是以极端化的儒家思想做基础,因此兵家思想成为一种危机管理手段。实际上也只有在危机时代,才能激发人们的道德情绪,放弃通常的利益纠葛。而韩非则明显忽视了这一点。
    
    墨子和诸子相比,除了继承了氏族社会的道德主义遗产以外,其最大特色是具有非常鲜明的农耕社会人生经验的烙印,即李泽厚所谓的“小农意识”。因为在传统的农耕社会中,财富的生产和积累困难,所以农民形成根深蒂固的“低成本运营方式”,在这种运营方式下,所有的开支必须尽量节约,所有的风险必须绝对避免,否则足以产生简单再生产都难以为继的风险。“低成本运营方式”直到今天还在大陆农村社会流传,如老人普遍仍然把病死在家里---“寿终正寝”作为一种道德性的习惯。  
    
    先秦诸子的悲观主义,是非常有理由的。实际上到今天在管理上也仍然没有乐观的出路,仍然是在丛林之中的一条回环往复之路。除了马克思提到的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好象没有另外的出路,西西非斯的石头大概也不会有最后的着落。
    
    诸子特别是儒道的悲观主义正是对平民利益的深刻关怀,西方的乐观正是基于少数人利益的乐观。技术的发展使得剩余产品增加,奴隶劳动的剩余产品有限,地主收取地租就容易得多,而剥削工人就更有收获。精英主义者的乐观也与诸子的悲观主义一样,具有另一个方面的证据。这大概是中华文化的悲观底调和西方乐观底调的区别所在。

    中国文化的难题是全人类的长久难题。中国思想主流的悲观主义和复古倾向,是带着对人口大多数的深切关怀,背负着全人类艰难历程,一切骄傲自满和盲目自信的观点都是没有根据的。

四、需要厘清道德主义和丛林法则的区别

    笔者把“道德主义”“道德”“道德至上”作为“丛林法则”的对词来使用,在这样的意义上,道德是基本上稳定不变的---代表着一种人们自觉对利益和欲望的自我克制的精神;在历史上常常发生变化的是丛林法则下面的利己主义,和实现自我利益形式的经常变化。道德重感悟与体验,丛林法则需要自我奋斗和进行各种利己主义的制度安排。道德是无法创新的,能够创新的是丛林法则和与之相适应的行为规范,所以儒家注重“道统”和继承,我个人对杜维明希望以西方文化内容改造儒学的事业不持乐观态度。
    
    实际上真正对儒家有所创新的是毛泽东,从前“仁义道德”没有任何监督保障措施,常常被精英阶层利用成为“吃人的礼教”,毛泽东则倒转乾坤使之为人民服务,用大民主方式对精英阶层进行抑制和舆论监督。但是毛泽东也仍然无法完全做到让人们真正地“从灵魂深处闹革命”,自觉地克己奉公和为他人着想,真正形成“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新人新世界。后毛泽东时代他所确立的平民主义遗产被彻底抛弃,更证明了精英主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有史以来,管理都是少数人对多数人进行管理,多数人对少数优势阶层进行“逆向管理和监督”,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事业(所谓民主和制衡只能是轮流坐庄毫无实质意义),毛泽东的难题是全人类的共同难题。
    
    人们常常把“社会价值观念”“行为准则”“价值趋向”等等,与道德相互混淆,这样道德就成为一切价值规范的总和,丛林法则反而看不见了。
    
    实际上道德主义是丛林法则的对立面,在人类历史中变化的部分正是依据丛林法则的要求,文明社会的三大奴役方式---奴隶制、封建制和雇佣制的递变,并不是道德的花样翻新,而是丛林法则的作用下,依据精英阶层利益的内在要求,所产生的社会变迁。丛林法则在人类社会中表现为竞争性的利己主义,在社会中竞争性的利己主义最终会产生精英阶层(统治阶级)和精英主义,道德要求的就是“结果平等”,被替换为所谓的“机会平等”,机会平等掩盖着起点的不平等和结局的不平等,社会利益和财富分配最终必须向精英阶层倾斜。为减少管理成本,制订人们能够接受的、一般性的、体现某种公平的社会规范,会在精英阶层的主导下广泛起作用。这本质上只是不同历史阶段的“社会管理要求”,而决不是什么道德,恰恰相反,这些是对立于道德的丛林法则的内在要求。  
    
    把道德泛化就已经取消了道德本身,正如宋儒试图以道德限制替代利益调整,把道德主义进行绝对化改造,成为后来精英阶层压迫弱势阶层的工具,已经完全蜕变成为仅仅具有道德外衣的丛林法则的规范体系---纲常名教,“仁义道德”正是这样才成为鲁迅所抨击的“吃人的礼教”。何清涟女士使用“道德批判”追求政治体制上实现“精英主义”,就不是什么道德,而是“吃人礼教”的改头换面。
    
    一般而言,道德外衣总会被优势阶层利用作为统治工具,但是那已经不是本身意义上的道德了,正如庄子所言“窃国者诸侯,诸侯之门仁义存焉”,这只是道德被利用;而且由于社会认同向强势阶层倾斜,统治阶层的规范总会得到一定的“准道德”地位,但是那仍然不是道德本身。

五、中华文化的现代意义

    在中华文化的三个思想渊源之中,受人抨击最多的大概是立足于农耕社会的人生经验这一部分,即“低成本运营方式”。中华文化被抨击为保守落后、缺乏进取和创新精神,主要就是来源于这一部分。实际上,低成本运营方式在今天也仍然有新的时代意义。  
    
    实际上,由于技术的进步,人们今天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已经达到一个空前的规模和程度,在资源被加工和消耗过程中,产生对环境的污染和破坏也是极为惊人的,为了使环境不至于不适合人居住,又必须消耗另外的资源来治理污染,即使污染见不到,问题并没有被解决。人最终必须和自然和谐相处,靠种植和养殖提供人们的主要生活资料,工业和城市对生态的挑战被人形容“生态的黑洞”,人们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学会主要依赖“自然的年利息”来生活,否则地球是无法支持人们无底欲壑的。克制自己的奢侈消费,应该成为人们的日常习惯和行为方式。
    
    由于自然资源无法支持全人类过上富裕和发达的生活,一部分人的欲望膨胀,必然导致另外大量人口的赤贫,社会分化和矛盾激化也是必然的伴生物,社会整合与管理协调成本会高居不下,所以今天的世界一部分食不裹腹,而另外的人需要为建立“绝对安全”浪费大量的不可再生资源,所以国际关系紧张也没有改善的希望,军备愈演愈烈。平等和平均主义的意义被富人们蓄意忽视。
    
    对于氏族社会时期的人类社群的整合手段---道德主义,在任何社会都不会过时,没有道德和使命感的人基本上无法进行有效管理。
    
    最让笔者感到惊奇的是,有人把宗教也被作为一个题材来抨击中华文化,认为中国社会中缺乏宗教的作用,所以不如西方。实际上西方的宗教只是执行部分的道德功能,但是那是在精英主义和个人主义极端化的现实中才显得重要。正是因为个人主义的极端化,导致人们相互隔离和疏远,才使得人们找不到回家的感觉,需要宗教的慰藉作用。这正如一个跷跷板,由于过分地加重了一端的砝码,才使得另一方需要平衡的力量,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才能理解启蒙主义者伏尔泰“没有上帝也要制造一个出来”的深刻意义。宗教确实是证明“原罪”的---那就是西方极端的现世主义---除了表现为个人主义和精英主义还表现消费主义,宗教的普遍存在就是社会问题严重的证据。 
    
    笔者不仅不认为需要引进西方的宗教,恰恰相反,笔者认为需要在社会中避免产生宗教的条件,保持中华文化“温和的现世主义”和“温和的道德主义”传统。人世间没有天堂,如果人们肯于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己复礼”),提供真诚的关怀和帮助(“仁者爱人”),这个世界一定会比较适合于人类建立起永久的家园,来世主义和宗教就肯定没有立足之地。
    
    对利益进行管理和分配是比较容易进行,但是让道德和克己精神发挥作用则缺乏可操作性,这是一个全人类共同的难题,但是人类又不能放任自己的欲望。也许在有限社区内进行舆论监督,能够部分地解决这样的问题;同时在国家发展方向上进行平民化的转移,也会有一定的成果,如以“适度发展”代替“赶超战略”,以适度产品和适度技术去适应人口中的大多数需求。但是如何用以全面指导人类未来的艰难历程,还将有待来者的继续探索,我个人对中华文化的未来持谨慎乐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