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黄海海战第二阶段:联合舰队战术优势充分发挥
当比叡、赤城遭受围攻之时,西京丸眼见两舰难于支撑,发出“比叡、赤城危险”的信号。恰巧松岛也发出了“第一游击队回航”的信号。按照伊东本意,是让第一游击队右转,从北洋水师后方向其左翼绕行,但是坪井航三误解了此信号含义,以为是对西京丸信号的回应,命令他回航援助比叡、赤城,乃下令全队左转,回救两舰。这样就使伊东陷于困惑之中。他不能下令纠正坪井的错误,因为第一游击队正在左转,而海战中每一次调头都是危险的行动,再次调头将使第一游击队陷入困境;同时他也不能按照原计划命令本队左转,这样将与第一游击队航向重复,整个战术构想都将化为泡影。于是他断然决定本队右转,沿着第一游击队原来的航迹前进,绕向北洋水师后方,而第一游击队则从北洋水师前方驶过,执行本队预定的任务。通过调换本队和第一游击队的角色,伊东祐亨出色地化解了这次意外,没有给北洋水师任何利用它的机会。而当北洋水师的官兵从痛击两三艘弱舰的兴奋中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被第一游击队和本队夹在中间了。 正当上述战局变化形成之时,执行警戒任务的平远、广丙两舰和福龙、左一两鱼雷艇驶向主战场助战。约在下午2时30分以后,遇上了刚刚被第一游击队救出,逃脱主战场的西京丸。该舰本一商船,加装火炮后号称代用巡洋舰(注释26),其实几无战力。它发出“比叡、赤城危险”的信号后被定远、镇远追击,已受重伤,此时又为平远等舰在500米战距内围攻,中弹起火。福龙鱼雷艇也向其连射两枚鱼雷,被其躲过。福龙驶至距其舰首40米处又发一雷,西京丸已无法躲避,桦山资纪在舰桥上眼看鱼雷射来,目瞪口呆,唯有待毙。不想因距离太近,鱼雷从舰底深水穿过,西京丸得以侥幸逃离。与此同时,平远和广丙也与联合舰队本队对射。本队正在顺时针向北洋水师后方绕行,来远、经远等水师右翼各舰位于其右舷,平远等舰位于其左舷。平远与松岛相距2200米时,其260毫米主炮命中松岛,但此炮也马上被松岛还击之弹打坏,并引起火灾。平远与广丙乃暂时退避。不过当平远控制住伤情之后也未回主战场,而是与广丙等继续追击逃走之日舰。海战行将结束方才归队。 |
不论邓世昌在多大程度上成为我国人民面对侵略时英勇无畏精神的化身,我们都必须承认,致远并不因为邓世昌的勇敢——或者说蛮干而有任何突破第一游击队速射炮火网的机会。在海战史上,自远古的桨帆船时代以来,接舷战、撞击战和投射战长期都是海战仅有的作战方式。其中接舷战和撞击战都需要双方战舰发生直接接触,然而投射武器射程和威力的增加却一直在使战争形态发生着引人注目的变化:战争双方交战距离越来越远,敌我间的直接接触日益困难。1571年的李班多海战是海战史上第一次不依靠接舷战的重大海战,从此接舷战开始退出历史舞台。但是撞击战仍然存在,因为其需要与敌舰接触的时间较接舷战为短。所以直到装甲蒸汽舰队出现之后的1866年利萨海战,奥地利海军的“费迪南德·马克西米利安”号战舰仍以撞击战的方式击沉了对方的“意大”号战舰(注释29)。不过利萨海战的双方使用的仍然是弹头与火药分别装填的旧式火炮,一旦速射炮装备到战舰的炮塔上,将使射速提高5~10倍,这也就意味着战舰的火力增加5~10倍,从而使任何军舰试图突破对方火网进行撞击的尝试都注定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7月25日,丰岛海战中广乙舰向着以速射炮武装起来的敌军战舰所做的一系列英勇撞击尝试的失败证明了这一点。而54天之后,没有从过去学得任何战术教训的致远舰又以全舰官兵的生命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有人评价邓世昌“有古烈士风”,不错,古代忠臣正以“平日袖手论心性,危时一死酬君王”而著称。然而战争不能靠无谓牺牲来获得胜利,胆怯避战的指挥官会葬送同僚和部下,而狂热冒失的指挥官则葬送自己的部下,他们做了同样的事——帮了敌人的忙。无论邓世昌出于什么动机,他不仅与即将逃跑的方伯谦一样,帮助联合舰队解决了一艘现代化的巡洋舰,而且还搭上了245名部下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