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夏(九)


编辑:桐风惊心 [2009-12-8]
出处:http://xiaoshui.gkong.com
作者:潇水
 

等太阳养完了被狗牙咬成的伤,在下一个春天里,又一度放出金箭。被射中的地表尘埃冒出绿色草芽,野花横空飞来,这个小小的星球又开始热起来了。
  ??Jr.后羿掌握了王朝,却没有作巩固政权的打算,他仗着自己善于射箭,就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依据《正义帝王纪》“羿恃其善射,不修民事,淫于田兽。”接下来的打猎描写属于潇水文学性描写。淫于原兽并不是和野兽上床,淫是过度的意思。Jr.后羿整日迷恋打猎,忽视安排人民生产和生活,步当年太康的后尘。他最喜欢的就是欺负野牛,经常带着自己的一群人从四面鼓噪,从两行设置好的石堆之间,把野牛赶向险峻的悬崖,逼着它们从上往下跳。Jr.后羿?则端着望远镜,欣赏动物们悬崖跳水。除了欺负野牛,他也污辱狗熊。狗熊是一种很有荣誉感的动物,勇于表现自己,见到木桩就要拔出来,举着笑嘻嘻地等候记者拍照。于是Jr.后羿利用这个特点,派人砍伐巨木,竖着劈开到一半,把木橛头插在劈裂处。一群狗熊跑过来了,争相骑在木桩上玩,拼命拔那木橛头,橛头一出来,开裂的巨木一下子就夹住了狗熊的小鸡鸡,疼的狗熊“哇哇~”乱叫,抹着眼泪使劲哭。
  Jr.后羿获得了愉悦的宣泄。
  Jr.后羿还利用色情手段诱捕野鸡。他找了一只鸡媒放在深山里。鸡媒就是鸡中的浪子,天天出席母鸡的party,突然一天却被揪到孤零零揪的深山里,找不到鸡小姐了,浑身不爽,拼命叫唤,异常孤独——如果它不叫唤,Jr.后羿就在旁边学着它叫唤。不一会儿,山上的雄性野鸡以为有公鸡来抢自己的“妻子”了,立刻怒发冲冠,跑来和这个流氓搏斗,群起而进攻鸡媒。鸡媒以寡击众,,肉搏最凶猛的时候,Jr.后羿手持一个长柄抄网,从背后喊道:“我是警察,都别动!freeze!”猛扣翻网,一网扣上十好几只,哈哈大笑。这些打猎的细节,是潇水的文学渲染。
  总之,Jr.后羿不喜欢跟人玩,更喜欢跟动物玩,乐之不疲。正当他在外边给鸡设套的时候,家里也开始有人给他设套了。
  当时国家的官僚体系尚未完备,需要天子事必躬亲。Jr.后羿不问政事,只好委托别人。他放弃手下的四大护法不用,却重用副官寒浞(念浊)。寒浞是远古时代第一个奸佞小人,质朴的蕨类植物上的第一粒蚜虫,具备“谗慝诈伪”四种基因,是个心眼多多的坏蛋。他极力网罗党羽,广泛行贿同僚,拥有很大势力,以及Jr.后羿的信任。最后他野心膨胀,收买Jr.后羿的跟班,带着他们洗桑拿,博取欢心,然后唆使他们伺机谋杀Jr.后羿,阴谋夺权。  依据《正义帝王纪》“羿弃其良臣武罗﹑伯姻﹑熊髡﹑尨圉而信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伯明后以谗弃之,而羿以为己相。”
  老子有句话叫做“得鱼忘筌”,意思是抓到了鱼却忘记了渔网,达到了目的却忘记了当初实现目的的手段,不再继续延续这手段。这大约就是说Jr.后羿呢。这一天,Jr.后羿正拿着老子说的这个筌,在水里扣鱼。扣鱼的地方叫做桃梧,桃花灼灼烂漫,每一朵都足以让我们今生羞愧。而桃花却那么多,那么多的说服,能不能回转一个人在错误的路上,向更远的错误去摸索呢?Jr.后羿浑浑噩噩,沉溺在扣鱼的快乐里。
  ?Jr.后羿的跟班们都站在岸上,持着竹竿从上流殴鱼,齐起齐落,把鱼往Jr.后羿这边轰。Jr.后羿站在水里,把鱼筌举过头顶——这是一种很大的筐,但无底无盖——奋力向鱼多的地方掷过去,一下子扣住了很多鱼,花花绿绿的鱼儿被围在鱼筌里。Jr.后羿喜滋滋地,像一个贪财地人拣到很多钢蹦,跑上去看鱼筌,然后命令岸上的人向我射击——准确地说,是向鱼射击。
  大伙七手八脚地放箭,往鱼筌里边招呼。那些鱼都被困在鱼筌里边的水里,一个也跑不脱。大家的箭杆上还都带有孔,便于系丝线。一箭射在鱼腰上,再一拎丝线,就可以把鱼拖上岸,比用手抓,干净卫生。鱼筌里翻滚着“劈里噗鲁”快乐的水花。Jr.后羿在旁边趴着观赏。鱼们被射的哇哇大叫,他获得了审美的愉悦。刚要叫好,自己腮帮子上却中了一箭,是牛骨的箭头,带着一股中药的味道。Jr.后羿大喊:“唉,奇怪了!你们别射我啊!”话音刚落,一千五百只疾利的箭矢像雨点一样同一时间向他扑来,就像满天飞蝗闹灾成云,Jr.后羿被封在蝗云里。等蝗云散去,河里凭空多了一个刺猬。
   Jr.后羿遥望了一下岸上的桃花林,春天的点滴激情,随着他扑通一声倒在鱼筌里边,消逝得无影无踪。天空没留下翅膀的痕迹,但鱼们突然有了一个大个子的伙伴。
  Jr.后羿被打捞出来以后,由于太湿了,人们准备把他弄干,于是进行了“烹”的处理。烹是一种煮肉的厨艺,也适用于煮人。大家准备把Jr.后羿煮着吃了。首先打开他的肚子,往里边填满配料——葱姜蒜枸杞。然后关上肚子,把Jr.后羿用芦苇缠裹好(做成木乃伊的样子——同一时间的埃及金字塔里,正在流行这玩意)。芦苇捆好了,再给他外边涂抹泥巴,以防Jr.后羿跑味儿。这才放入火中烧。去掉泥巴,把香喷喷的Jr.后羿肉体剥出来,放入盛了动物油的小陶鼎中,再将小陶鼎放入盛水的大釜中,坐在吐着火焰的灶上,熬三天三夜,吃的时候要加酱、加醋、加酒。哈,好香!这就是烹的标准做法!所谓“釜”,就是陶制的大锅,中间鼓,上面开小口,像个缸,是古代最流行的煮饭锅。
  ?河边临时搭建的灶台,吐着火焰,大釜坐在灶上。
  肉熟了以后,人们七手八脚从大釜里拿出小鼎,打开小鼎盖子,里面装着Jr.后羿先生的肉,因为是清汤煮的,小鼎又密封了,所以其肉没有滋味,全靠自然本色味道(人肉味),这不符合美食原理。所以旁边的灶上还煮着一个“羞鼎”,用野鸡、鹌鹑、骆驼峰、狐狸尾等特色肉种,熬制出滋味鲜美的调味羹(肉酱)。熬阿熬阿,最后熬出古代阿香婆的调味肉酱。吃的时候,把“阿香婆”肉酱抹到Jr.后羿的肉上,这是一种古代的Barbecue——跟西餐很接近的。天子九鼎,就是三个“羞鼎”里熬不同口味的调味肉酱,六个“镬鼎”煮六种不同动物肉。三种口味的肉酱,七种动物的美肉,盛出来,搭配到盘子里吃——也是西餐的分餐制。
  Jr.后羿已经熟了,但他呆在鼎里不肯出来,而且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不方便吃。人们就把他切了,分到盘子里。当时使用一种叫“匕”的餐具,是勺子和刀子的混和体:形如勺子,但比勺子浅,边缘磨得锋利,可以切割,尖端又很锋利,可以当叉子用,叉起食物放到嘴里,勺体还可以舀汤。“匕”这家伙一物多用,比起洋人的刀子、叉子、勺子来不知精妙到哪里去了。
  大家野宴完毕,还剩了一些肉,寒浞怕它浪费,就封在罐子里,拿回家逼Jr.后羿的儿子吃下去,还解释说:“这是你爸爸的肉,我们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爸打死了。不过这也没关系——你快趁热乎尝尝它吧。”这个孩子是素食主义者,坚决不肯吃。寒浞就把他拖出去,处死了。以上故事依据《史记》:“寒浞杀羿于桃梧,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之,死于穷门。浞遂代夏,立为帝。”寒浞在桃梧打猎是如何杀死羿的,史料无传,潇水对此进行了虚构描写,即射鱼之类的。